从律师事务所出来的中年，不，老年（？）人的表情可不怎么好。

是的，的确很难从外表界定他的年龄，银灰色的头发与脸上的褶皱暗示着他早该是退休的年龄，但是精干的身姿跟健壮的体魄都表明此人还能再战个十年。唔，我指的不仅仅是战场上意味，你懂。

显然以他的年龄出入这些地方有点突兀，但这不是他第一次来了，哦，也许他应该考虑办个vip看能否打折？

正想着，一只小手将一个杯子递到他面前。

男人微微一愣，仔细一看竟然是个才十来岁的小姑娘。原谅他一眼没看到，他的身高造成他经常错失视线范围以下的事物。

“不是速溶的，我想你需要。”

女孩奶声奶气的说着，举起自己手里的咖啡。

男人接过咖啡：“谢谢。”

女孩点点头，小跑着回到走廊的座位上，抱起座位上的玩具熊坐好。

如果说他是不适合出现在这里的人，那么这孩子比他更为突兀，有什么原因让一个这么小的孩子等在律师事务所门口呢，父母离婚的监护权问题？

内心这么猜测着，男人不禁想起自己的女儿。曾经，是的，曾经他有过一个女儿，现在他回忆之中的她永远都是走的时候的模样。那时候，她也是这般年龄，小得不可思议，让人甚至难以想象长大后会是什么模样。

男人走到孩子面前蹲下来，与对方视线相平是基本礼仪。

“你好，我是gibbs，你可以叫我盖布斯。能问一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女孩转头看向律师事务所方向——这是一家综合性质的事务所，外面有毛玻璃墙围着，但是还是能大致看到人形。数名律师被小桌子隔开，都在一个事务所内办公。其中有个律师貌似正在接待客户，与另一个男人交谈着什么，也没用回避其他的律师。

“爸爸过来询问，有什么办法能让别人照顾我，鉴于妈妈不在而他又是我唯一的监护人。莱姆先生建议他带我去做精神鉴定，只要出了鉴定报告，证明我是特殊的，那么就能将我交给专门照顾我这样孩子的特殊机构了。”

“……”

盖布斯忍不住皱眉，他无法掩盖自己瞬间难以压抑的怒火。但是很快他忍住了。没错，这个世界总是这样，对你来说珍惜难以抓住的重要之物，总有人不怜惜的轻易舍弃。

如果给他一次机会，无论是怎么样的女儿，他都会全盘接受，用尽自己所有的一切爱浇灌她，将她疼得就像幸福的小天使。是的，无论是什么样的她都好，如果时间能倒转，他能回到过去……啊，这真是最自欺欺人的伤感。

“不要难过，对我们来说这是最好的方法。就像你跟你的妻子，既然已经不再爱着对方，那么分开会对双方都好。”

盖布斯略微惊讶，但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然后拿出一张名片塞在女孩的手里。

“需要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在。”

这让女孩有点讶异，她露出困惑的表情，恐怕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你不害怕吗？”她问。

“害怕什么，你知道我前妻的事？或者我不喝速溶咖啡？这不算什么，我知道有个单词叫‘观察’。要知道，我可不信世上有什么‘巧合’存在。”

是的，什么事都有原因存在，你不知道，并不代表它不存在。我不信巧合。

就在此时，他腰间的电话响了。他连忙拿起接听，却不知道碰到那个按钮给挂掉了。不，不是挂掉，这里的信号相当的糟糕。于是盖布斯跟女孩道别，拿着手机匆匆离开这座楼。

女孩目送他远去，这才举起自己手中的小熊，让它面对自己。

“大卫，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他被诅咒着。”她模仿着小熊的声音，以压低的嘶哑声线说道。

“是吗，可我觉得是他很强，莉莎希望能像他一样。”

“……我会保护你。”

“太好了，谢谢你大卫！只有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就在此时，她的父亲——格林先生有些犹豫又胆怯的站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

“莉、莉莎？”

女孩立即将熊抱好，从椅子上跳下来。

“好的，爸爸。”

她仰起头，朝父亲伸出手。

男人犹豫再三，还是伸出了手拉住她的小手。尽管这比她大的多的手其实因不明原因微微的颤抖。

莉莎的另一只手将名片塞在小熊脖子的夹缝里，将熊夹着跟父亲一起离开。

****

这里是凶杀现场。

是的。认真的。尽管有一个长得相当帅的高挑青年正在跟女警搭讪，看他春风得意的模样肯定已经弄到了对方的电话甚至一次约会许可。

“迪诺佐！”

“是的boss，我立即工作boss！”

听到自己的名字，青年条件反射立正站好，但是很快他反应过来自己被戏弄了，因为他的同事——刚才伪装成boss吓唬他的美女探员ziva，还有围观全程幸灾乐祸的麦基，正哈哈笑个不停。

迪诺佐感到自己被欺骗了！被冒犯了！但是他看一眼ziva，嗯，他打不过这个以色列按照杀手标准训练出的特殊探员，于是他冲过去用手狠狠拍一下麦基的后脑。

“有什么好笑的菜鸟，好好工作！”

这是恼羞成怒加贼喊追贼吗？作为团队里经验值最低的麦基只能可怜兮兮摸摸脑袋，继续手头采集证物的工作。

“我说，boss怎么没来啊？”

迪诺佐悄悄问ziva。

“嗯，之前我在办公室听到了他接到了前妻律师的电话。啊，别笑，也别说是我说的。反正boss很快就赶来了，我们赶紧干活吧。”

ziva一边做着笔记一边告知同事。

“哈，我猜是第四任。”扳指一数boss的前妻数量，迪诺佐猜测道。

“你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boss将他的个人*捂得很严，你不知道当初我（做特务潜伏）想获取他情报的时候费了多少功夫。”

好吧，刚才那句我就当没听到，扯平了。迪诺佐内心这样安慰自己，无视自己的同事语出惊人，开始进行现场的勘察；

“死者为年龄六十二岁的威廉姆.乔伊，现在正在进行个人旅行。他的儿子是海军上校，在没有及时联络到他就立即报警了。”

是的，海军上校的家属，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海军罪案调查组会出现在这里。只要跟海军扯上关系的死亡事件都要由他们特殊立案调查。一般平民死亡的事件会被交给当地警方，排除意外跟自然死亡后，剩下的才交给犯罪现场调查组。也就是说，正常的程序是先默认‘意外’，直到出现证据证明这不算意外，才按凶杀处理。

海军罪案调查却是反过来行事，鉴于军方这样敏感的组织内发生死亡事件，有很高风险比例会影响到军事行动，所以所有案子都会被‘默认’为凶杀来调查，直到找出不是凶杀的证据。

不过迪诺佐认为，这起案子肯定是凶杀。

……不会有人在脖子跟双手上绕着钢索的情况下，再跳到盛满蓝色溶液的浴池里。又不是表演魔术水下脱逃。

“这味道真刺鼻，不知道是哪种酸性液体？”

迪诺佐将头探过去查看，尸体被溶解了一部分已经刨露出骨头。

“软骨染色剂，一般用来处理标本的骨骼，用冰醋酸与95%酒精以体积比1:4混合后,加入亚里西安蓝染剂至溶液成深蓝色，将标本浸泡。”

ziva一边记录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

“这是用来做鱼类标本的染色法，对人类来说浸泡一天这个时间太短了。怎么了，迪诺佐？”

“唔……没什么……”

迪诺佐忍住反胃的冲动，没去吐槽一位漂亮女性把这件事说的像是课余活动一样的轻松。

“喂，大家，你们过来看一下记这个。”

麦基打断他们，两人走过来查看胖胖的探员手指所指的方向。

那边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看起来似乎是水粉或者油画，用相当鲜明的色彩绘制了一个蓝色的骷髅躺在浴池里的情景——浴盆里的蓝色液体犹如海水般浸透它，尸骨的脖子跟双手上缠绕着绳索，犹如被坠入海中沉海而溺。

三人盯着这幅画很久没有言语。就连ziva都被画作中神圣又美丽的诡异感所震撼。

这……简直像是现实之中那具尸体被腐蚀尽的模样。画出这幅画的究竟是怎样一个可怕的家伙啊！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我在什么地方见过类似这样的情景。”

迪诺佐伸出手，制止其他同伴们发言，费力运转他那平常不怎么运作于工作的大脑。

“电视？”ziva提醒。

没错，别看迪诺佐一副阳光花花公子的模样，其实他还是个隐形宅，电视所有的频道跟节目他都能倒背如流。

“啊，对！新闻！前一阵有一个很轰动的灵媒女孩案什么的，里面好像有个死者的死前画像就被挂在灵媒家里。具体情况不记得了，但好像发现的尸体是骷髅，画像却是死者生前的样子。”

而他们发现的这具尸体死者还是*，画像却是死后变成骷髅的的样子？

“你觉得两者有关联吗？”ziva问。

“不知道。但如果是boss的话，他恐怕会说——”

【'（我不相信什么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