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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胭楼一入深似海

马车上,我紧紧的握着拳头,泪流满面。

奶娘。

因为我的鲁莽,奶娘生死不明,我,情何以堪?想到此,我的泪不禁滚滚的落下来,浸温了衫子。

粉衣女孩靠过来,轻轻的握住我的手,“姐姐,别哭,绿儿陪着姐姐呢。”

我看了看旁边的女孩,小巧的嘴巴,粉嫩的脸颊,乌黑的头发,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你叫绿儿?”

“是的,我叫绿儿,姐姐呢?”

“我叫烟落。”

“姐姐的名字好美呢,姐姐也好美,呵呵。”绿儿胸无城府的笑起来。

“绿儿,你为什么会跟这些人在一起?”我不解的问起来。

绿儿小脸幽幽的垮下来,“家里穷,娘让我跟他们走,这样弟弟妹妹们就有饭吃了。”

原来是被家人卖了。我心里越发的苦涩起来,家人到底是怎样的?我被亲生的爹娘赶了出来,绿儿被卖了出来。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亲人吗?

我恨恨的咬牙,低声问道,“绿儿你气吗?你恨他们吗?”

绿儿把脸埋进我的怀里,哽咽着:“绿儿不恨娘,卖掉绿儿,弟弟妹妹就不用饿肚子了,只是姐姐,绿儿好想娘,好想弟弟妹妹,绿儿只是难过,我在家里是最大的,可以帮爹娘干活了,如果把绿儿卖了,爹娘一定会更辛苦了。”

我紧紧的抱住绿儿,和她一起哭起来。

奶娘,没有了落落,奶娘要怎么办?

“都别哭了。”一个脸上有一道伤疤的汉子掀开轩上的布帘恶狠狠的看向我们。

绿儿怯怯的偎在我怀里,低着头小声的呜咽,我抬起头,狠狠的瞪向他刀疤脸,一脸的愤恨。

“死丫头,你敢这么看老子。”刀疤脸恼羞成怒,抬起手狠狠的扇了我一巴掌。嘴角一抹腥红溢了出来。

“啊,姐姐,你流血了。”绿儿看着我惊呼出声。

我吸了一下嘴角,看向刀疤脸,狠狠的啐了一口。

他咬着牙,向我扑过来。

“住手。”山羊胡恶狠狠的叫住他。

“老大,这个丫头她……”刀疤脸一脸怒意的看向我。

“我叫你住手,谁让你打她的?万一她有个闪失,我们找谁拿银子?”

“这个……”刀疤脸支支吾吾的,狠狠的瞪向我,“死丫头,算你好运,再惹怒了大爷,老子一定不饶你。”说着重重的放在帘子。

我心底一阵冷意袭了上来,越发的明白,现在的我,不过是案板上的肉,只要他们肯出刀,我就没有一丝的生路了。想到此,我紧紧的和绿儿在车里,瑟瑟发抖起来。

马车继续颠簸的跑着,那群汉子因为要赶路,再也没有为难我们,只是偶尔拿了吃的扔进来,马车日夜兼程的跑了三天三夜,终于,前面开始渐渐的喧嚣起来。

苏州城到了。

奶娘说,这里是她的家乡,一年四季都有漂亮的花花草草,她说了要带我回家,只是,我回来了,奶娘呢?

我不由得悲从心来,又控制不住的哭起来,绿儿也偎着我哀哀的哭着。

突然马车上的帘子被掀开了。是络腮胡子。

“哭哭,一路上哭哭啼啼的,都给老子闭嘴。”

我狠狠的瞪着他。

络腮胡子被我瞪的有些恼羞成怒了,狠狠的扬起巴掌,向我脸上打过来。

“住手。”山羊胡恶狠狠的拉住他,“一个个都是这副德性,一个小丫头都能把你们气成这样,还怎么做大事,现在已经到了梅三娘的地盘上了,你把她脸打坏了怎么办?我们快点把她们送过去,别再惹事了。”

“是”。络腮胡子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把帘子放下来。

马车穿过几条巷子,终于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一阵浓郁的脂粉味,和女子嘻嘻的娇笑声。

“下车下车,都给老子滚下来”。络腮胡子把我和绿儿都赶下马车。

车停在一个很大院子的后门,山羊胡把我和绿儿带进去。

院子很大,我们绕了许多的小路和亭台楼阁,偶尔能看见有刚刚睡醒的女子,惺忪着睡眼在院子里经过,她们个个都穿着薄薄的轻纱,脂粉香阵阵袭来。

山羊胡把我们带到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厅里,雕栏画栋,厅里点着熏香,桌椅都是上好的金丝香木制成的,椅子上铺着绣着金丝钱丝的鸳鸯戏水,墙上有一幅画,画的是一座苍翠的青山中藏着一座古寺,寺外却有一个一身嫣红的女子站在树下,回眸浅笑。

这样的脂胭花粉地,连深山藏古寺的画也少不得加上这样妖艳的女子。

大厅里出来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女子,穿着淡紫的罗衫,上面绣着蝴蝶恋花图,花蕊都是金丝线织成,闪闪夺目,下面穿着绛紫的烟翠织锦罗裙,轻纱裙裾,飘飘若仙,外面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白色丝纱晨褛,腰间束着红色绸带,绸带盈盈垂地,她走过来的时侯,淡淡的飘过一阵花香,似兰非兰,幽香绵绵,头上的翠玉钗,金花冠叮叮做响。

她慢慢的走到我和绿儿面前停下,“这两个就是新送来的丫头吗?”

“是的,紫嫣姑娘,这两个丫头是精挑细选过来的,梅大当家的看了,一定会喜欢的。”

“噢?是吗?梅大当家的现在不在院里,人先留下吧,银子去帐房取了就是。”紫嫣淡淡的看了我们一眼,缓缓的向大厅外走去。

“紫嫣姑娘,这个价钱?这次可是好货色啊!”山羊胡急急的喊出声。

“哼”。紫嫣冷冷的笑起来,“这两个也算是好货色?你真以为我胭香玉院没有姑娘了是不是?”

“不是,紫嫣姑娘,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别说了,这两个一个一百两,你去帐房取了钱就走吧。”

山羊胡眼睛一亮,“谢紫嫣姑娘,谢紫嫣姑娘。”说完快步向厅外走去。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山羊胡走后,紫嫣又走到我和绿儿面前。

我哼的一声,扭过身去。

“我叫绿儿,姐姐叫烟落。”绿儿怯怯的拉着我的衣袖。

“绿儿,烟落。烟落?名字挺有意思的,你们跟我过来去见过大当家的。”

我不理会,仍就直直的站在大厅里,绿儿紧紧的偎着我,也随着我站在那里。

“怎么,难道还要让大当家的请你们过去不成?”紫嫣冷冷的看着我们。

绿儿扭怩不安起来。“姐姐”。一边说一边抬头怯怯的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紧紧握着绿儿的手,随紫嫣向大厅后面外去。

苏州的冬天虽然也有些清冷,却依旧是红花绿叶,分外妖娆。

大厅后面,是一个很大很清幽的院落,院里铺着青石砖,栽着葱郁的翠竹,院里有一个很小的湖,湖里种着荷花,这时侯已经凋谢着,只残留着一些枯败的荷梗浮在水面上。岸边有几棵梅树,院落间有一檐廊,红砖碧瓦。小院清致典雅,幽静中透着安然,很难想像这样的院子竟然是苏州有名的妓院最深处的别院。

隐隐传来琴声,铮铮入耳,似幽似怨,恍然间听到一女子缓缓吟唱:“雁离寒潭影,花落人不知,离乱红颜空欢笑,分别最是无言,秋风抚,秋叶舞,倦来倚楼听风雨,折断恩情懒回顾,空轻叹,此生休。”声音袅袅传来,字字珠玑,我和绿儿不由得怔怔呆住了。

“怎么愣住了,快些跟上来,大当家的还等着呢”。紫嫣嗔怪的瞪了我们一眼。

我和绿儿只得快步跟上。

穿过檐廊,来到一个满是绛红丝纱曼帐的房里,薰香袅袅,淡淡的花香袭来,幽香中似藏着一缕甘甜,一个身穿嫣红玲珑衫,大红翠波裿罗裙,外披深红蚕丝薄纱的女子坐在一架筝前,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们。

“大当家的,这两个丫头带过来了”。紫嫣毕恭毕敬的福了福身子。

原来她就是胭香玉院的当家,梅三娘。

绿儿紧紧的拉着我的手,微微颤抖着,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紧紧的揽住她。

“噢?还真真是两个可人儿,呵呵。”梅三娘又弹起了筝,头上戴的金钗镶红宝石的梅花钗随着她的身体微微晃着,金光闪闪。

“粉衣服的丫头叫绿儿,另一个叫烟落。绿儿十三岁,烟落十四岁,都是刚刚才送过来的。”紫嫣边说边把我和绿儿拉到梅三娘面前。

“绿儿,烟落。听着都是薄幸的名儿,大的就改叫如烟,小的就如月吧,纤情伴月,轻灵如烟”。

“呵,真真是好名,你们两个快谢过大当家的”。

绿儿怯怯的福了福身子,站在我身侧。我冷哼了一声,一字一句的说:“我叫烟落,不叫如烟”。

“噢?”梅三娘的琴声停了,似笑非笑看着我,走到我面前,细细的打量起来。我有些惊慌,却仍就倔强的抬着头,狠狠的盯着她看。

“姐姐。”绿儿怯怯的拉着我的衣袖。

“你倒还有些性子,不过,进来我胭香玉院,就是我梅三娘的人,我不管你以前是谁做过些什么,总之我是花了白花花的银子买了你们进来的,只要进得这个门,就必须听我梅三娘的。”她依旧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不过语气决绝。

“我不听又怎样?我说了我叫烟落,我不会呆在这里的,绿儿也不会。”我倔强的看着她。

“我倒要瞧瞧是你们的嘴硬,还是我胭香玉院的规矩硬。”梅三娘重重的拍了旁边的木几,语气骤然冰冷起来。

“姐姐,我怕。”绿儿紧紧的偎着我。

“不怕,绿儿,有姐姐在,姐姐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心疼的抱住绿儿。

“哼,好一个姐妹情深。”梅三娘冷冷的笑起来。“紫嫣,把这两个丫头关进思过亭,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许靠近。”

紫嫣狠狠的瞪了我们一眼,把我和绿儿带了出来,那幽幽的琴声,再度响起。

“雁离寒潭影,花落人不知,离乱红颜空欢笑,分别最是无言,秋风抚,秋叶舞,倦来倚楼听风雨,折断恩情懒回顾,空轻叹,此生休……”

梅三娘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我微微眯着眼睛,暗自思忖起来。她唱这样悲伤的曲子,不动不声,却又突然大发脾气的要把我和绿儿关起来,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呢?

“姐姐,我怕。”绿绿紧紧的跟着我。

我的思绪骤然而断,看向绿儿,轻柔出声,“别怕,姐姐在呢。”

“姐姐不要扔下绿儿,绿儿怕。”绿儿一边说一边紧紧的偎向我,满脸的惊恐。

“别怕,姐姐不会丢下绿儿,永远都不会。”

我紧紧的握住绿儿的手,跟着紫嫣经过檐廊,向更深处的庭院走去。

背后,落叶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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