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夫人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个儿媳妇还是很聪明的……
而且，家里的监控确实是删掉了，而且，确实是只删了那一天的视频。
所以，如果儿子现在回家，只要看到情况和方黎茜说的一模一样，她再怎么解释，儿子也不会再信自己了。
厉夫人徒然出了一身冷汗……
她不回答， 方黎茜却在冷笑：“谁知道呢！反正，就是这么一个尴尬的情况，那一天监控啊！在也好，不在也罢，都是不能让他看的呢！”
说到这里，方黎茜又挪目看向厉津帆，一字一顿道：“知道为什么不能给你看吗？因为那天，其实在家门口站一整天，后来淋雨淋到感冒发烧晕倒，你妈妈也没让一个佣人给我开门……”
厉夫人：“你胡说，我怎么会那么做？”
“那就让您儿子回家查监控啊！不过您可想好了，是不是全删了，还是只删了那一天的……”
说到这里，方黎茜又看冷泠泠地看向了厉夫人：“但以我对您的了解，应该只删了那一天的，毕竟平时您还会装一装表面功夫，除了那天……而且，以您的性格，让人删应该就是永久性删除的，厉津帆这辈子应该都看不到了，对吗？”
“我……”
厉夫人还想反驳，方黎茜却更大声地道：“厉夫人，聪明也是会被聪明误的，还有……您儿子其实没有您以为的那么傻，他只是太孝顺了，所以，才会一直偏帮着你，可是很遗憾，您辜负了他对您的那片孝心。”
她咄咄逼人的态度，笃定的口吻，还有母亲躲躲闪闪的眼神……
厉津帆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他一直以为，老婆和老妈之间的问题，和普通万千家庭中的婆媳关系一样，只是有点不和，可以调解的程度。
直到现在，当他亲耳听到这一切……
她们，为什么会一副有深仇大恨，仿佛不共戴天的架势？
还有，他虽然一直口头在上偏帮着母亲，但实际上，正如方黎茜所言，他只是孝顺。因为孝顺，他和世间千千万万的男人一样，会觉得年轻人就让一让长辈也没什么。
反正，他们年纪大了，也管不了几年闲事了，这几年就忍忍。
但如果，方黎茜刚才所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呢？
厉津帆感到一阵窒息……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厉夫人：“妈，她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厉夫人立刻反驳：“这你也信，妈是那种人吗？”
厉津帆无法回答，两个都是他最相信的女人，现在各持一词，他说信谁，对另一方都是打击。
厉津帆唯有沉默……
方黎茜似乎又料到了这一点，她没等他给出回答，突然又道：“我打完针后，是不能喂奶的，那些奶水不是不想喂给小桃桃，只是不能给她吃，只能倒掉……”
“刚好你来了，刚好给你看见了，想解释，你又不给我机会，我也是冲动了，没耐着性子再解释几次，可是厉津帆，但凡你对我多一分的信任，在看着我满面苍白地独自挂吊水的时候，你至少也该问问我是怎么生的病吧！”
“女儿很重要，我明白，妈妈也很重要，我也明白，所以……媳妇儿就是不重要的，毕竟，真的不喜欢了，还可以换一个，不是吗？”
“当然不是！”
厉津帆大声反驳，还说：“我那天在医院也不是故意的，当时不是气糊涂了嘛！而且……”
“不用解释了，我不怪你，但是你那个家，我想我是真不敢回去了。”
厉津帆一下子沉默了。
好一会儿，他突然很小声地问：“你不回去，小桃桃怎么办？你舍得吗？”
方黎茜没有回答，反而问他：“你这么担心小桃桃，为什么今天不把她抱来让我看一眼？她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与其带着你妈妈，带上她，接我回家的可能性不会更高吗？”
“那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方黎茜像是看透了一切，所以心如死灰：“让我来猜猜看，因为你妈说这种时候带着孩子来看我们吵架对孩子不好？怕吓到她对不对？”
厉津帆：“……”
这个沉默给了她最明确的答复，方黎茜难过地笑：“你看，我多了解你和你的家人……可你，真的了解我吗？”
她说：“我不仅仅是对你失望，对我自己更是，所以厉津帆……我能单独和你聊聊吗？就我们两个人？可以吗？”
大约是他现在这个语气过于哀伤，历津帆突然觉得很惶恐……
从他们相识相知到相爱到结婚，他们吵过闹过分手过，也复合过，可没有哪一次会让厉津帆有现在这种可能真的没办法再挽回了的感觉。
难道自己真的要失去她了。
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的时候，厉津帆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哪怕他赌气，哪怕他故意找程佳柠去律所那边问怎么打离婚官司，还夸张的要清算财产什么的。
那都是干打雷不下雨，也就是做做样子专门给方黎茜看的，他就像个大孩子一样，在跟自己喜欢的人闹一闹，撒撒娇。
没有人告诉他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更没有人告诉他，他老婆和他在一起两年其实这么委屈，这么不开心。
历津帆的表情变幻万千，从惶恐到紧张，到难以置信……
他敏感地意识到，接下来他们的谈话会是很重要的一环，所以他下意识的反感，排斥，甚至不愿意和她谈。
不行，不能就这么放弃。
他还可以的，他能争取到他的，就像之前每一次自己惹老婆生气的时候一样，只要自己这么做，她都原谅了自己一样，这一次也一定可以的。
而且他们还有小桃桃，那么可爱的小桃桃。
“我现在就打电话让管家把小桃桃送过来，好吗？”
方黎茜知道他想打什么主意，摇头：“不用接，我就想跟你谈谈，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