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临近,周安背着一堆猎物下了山,路过苏家时停下脚,把一只布袋子放在门里。
“周安!”有温婉的女声响起。
周安抬起头,对上一双明亮清澈的眸子。
青萝快行几步到门前,跟从前的温和不同,面色异常严肃。
“周安,谢谢你这些日子给我们家送东西,但无功不受禄,我们不能要!你等着,我去取来你都拿回去吧…”
青萝转身折回,走几步又转回身,“还有,恭喜你!”
周安有些摸不着头脑,微微愣怔,不知喜从何来。
送出去的东西断没有拿回去的道理,想到她要跟自己决裂的样子,周安悄悄后退几步,落荒而逃。
青萝拿了东西过来,已经不见周安的人影。门口的布袋子孤零零躺在地上。
青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涌起的异样,提起东西转过身。
周安步伐快速离开苏家附近,心中有些生气。咋说变脸就变脸,还说恭喜。
恭喜啥?
周安回到家刚放下东西,周大郎便沉着脸迎过来,“娘叫你!”说完转身就走,不与他多说一句话。
周安也不在意,拍了拍衣服进了正屋。
屋子里周老太太,桃花爹娘都在,周老太太绷着脸坐在炕上,桃花娘坐在凳子上不时拿粗布帕子擦眼泪。
“娘你叫我?”周安道。
周老太太不悦的抬头,想到这儿子竟然做了这种事。送上门不要,偏要自己偷摸的。
周老太太心头一阵气堵。
这是故意跟自己对着干,给她脸色看呢!
“老六,桃花怀你的娃了。”周老太太嗤声道。
啥玩意?
周安眉头狠狠的皱了,桃花咋可能怀他的娃?他啥也没干啊!
“怀啥娃?跟我有啥关系,我跟她不熟。”
这话狠狠噎了一屋子人,桃花娘更是嚎啕大哭,“老六啊,你可不能不认帐啊,桃花说了,那天你进她的屋了,你不能毁了桃花啊…”
“是啊,老六你咋能这样呢,本来娘就打算让你俩成亲,咋就等不了了咋地?”
说话的是赵水莲,虽说她不喜欢桃花,但咋说也是她妹子,咋能不向着。
周安并未理她,而是转头看周老太太,他觉得这事跟自家娘脱不了关系。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她怀娃管我啥事儿…”
周安转身想走,他才不想和这些人纠缠,想到刚刚青萝说的恭喜,周安心里有些不安,她是听到啥了吧,他得去告诉她那都不是真的。
见周安要走,桃花爹慌了,一把拉住周安,“不准走,今儿话不说明白哪也不许去!”
周安看着拧着自己衣服的桃花爹,眼神充满戾气。
“放手!”周安喝了一声。
桃花爹吓了一跳手却坚决不松。
“你们咋就确定是我?她真看清了么?”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难不成是别人?
桃花爹娘也慌了,要不是周安,那人上哪找去。
一时间桃花娘一屁股坐地上哭的惊天动地。
周老太太却是隐隐不安,桃花在自家出了事儿,咋也脱不了关系。
这时,周安又扔了个晴天霹雳,“这个人就是咱家人,那天没外人来过!”
“你咋就确定没外人?说不得半夜溜进咱家…”从外间过来的周五郎尖声斥道。
周安轻蔑的扫了他一眼,让周五郎有些难堪,脸红脖子粗的与他对视。
周安口气淡然却无比坚定,“我说没有就没有,莫非你不相信我的耳力?”
周安是打猎好手,耳朵自然灵,这一点毋庸置疑。
那么不是周安就剩这几个兄弟了,周家众媳妇不禁看向自家男人。
周老大有些臊得慌,冲自家媳妇吼道:“看我干啥?那天我干啥了你不知道!”
周老大媳妇顿时脸红如血,羞得低下头,不敢看一家人的目光。
周老大喘了口气,“我那天在自家屋里了,哪也没去!”
周老二忙也接话,“我也没出屋,孩子娘也在。”
赵水莲点头如蒜,“是是是,可不是我家老二。”
接着周老三也说不是自己。
周老四要说时被周老五打断了,“娘,我觉得一定不是家里人,再说他们说不是就不是了,万一是嫂子们撒谎呢!”
这话就得罪人了,几个嫂子都不乐意了,这不是想往一自家男人头上扣屎盆子么!
赵水莲向来拔尖,闻言立马反驳,“老五你这话啥意思?”
她想了想,突然福至心灵,“老五,不会是你干的吧!”
她说完立马审视起周五郎,越看越觉得像。
周家众人也都看过来,眼里的意味不言而喻。
周老太太见儿子窘迫,立马化身护崽的母鸡,“你们看啥看!五郎咋能干那事儿,老二媳妇闭上你的臭嘴,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卖了!”
周老太太其实也心里没底,儿子年轻力壮,家里放个大姑娘,就是干了啥也可能啊。
但她不能这么说,就是有也不能承认,桃花配不上自家五郎。
“行了行了,我看不是咱家人。”
说着看向桃花爹娘,“你家这是咋教育的闺女,在别人家干这事儿,这不存心恶心人么!你们还是回家问问你家闺女,是勾搭上哪个了!”
周老太太突然变脸,桃花爹娘俱是愣了。
桃花爹眼睛气的通红,当初他就不该相信这个姐姐,如今出了这事儿,这亲戚是做不成了。
桃花爹态度强硬起来,“你们以为推脱就行了?今儿不给我们个交代咱就去县衙说道说道,求大老爷给做主,我姓赵的就是倾家荡产也要告你们!”
周老太太闻言害怕了,她是泼,但只在自家和村子,就是镇上她自己个都不敢去,何况是见官。
周老太太立马态度缓和下来,眼神转了一圈看向周安,“老六啊,桃花到底是给你准备的媳妇,出了这事儿你也有责任,要不…要不你还是娶了桃花吧!”
周老太太斟酌半响,觉得还是履行之前的想法,把桃花嫁给老六最保险。
但周安显然不愿意,也没有所谓的大局观,“不行!要告就告,我是不会娶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