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主回来,苏江父子有些局促。毕竟在院里熬药的是他们。
只是周安却似没什么感觉。
随着宁穆出了房间,迎面碰上了个蓬头垢面的老头。
苏江伸脖子向后看,只见空空的庭院,眼里露出丝疑惑。
这老头头发花白,乱糟糟的盘成个孩童拳头大小的小髻。转圈都有碎发落下来,更显得糟糕。
这个形象跟苏江所认识的大夫形象相差甚远。
宁大夫,周安唤了一声。
苏江回过神,父子俩也忙恭敬的施礼。
宁大夫充耳不闻,看都不看父子俩一眼,就像看不见一样。
直接走到宁穆身前,突然伸手揪住了宁穆的耳朵,“臭小子,说了多少次不许在我院子熬药你不听,看我怎么教训你!”
宁穆龇牙咧嘴,刚刚的贵公子形象顿时荡然无存。
“爹,爹爹,快松开有外人呢!是有人病了才熬的药,不是给您的…”
宁大夫只是不理,臭小子想骗他!
宁大夫转过身,眼神带着审视,“病了?只是病了不送医馆送这干什么!我跟你说多少回了,别什么人都医,别随便医人,你耳朵塞鸡毛了?”
宁大夫嗓门不小,震得宁穆耳朵都痛了,还有口水喷在脸颊。
“爹,爹!是周安啊,爹,是周安家里人病了…”
宁大夫松开了手。
宁穆终于摆脱了宁大夫的老虎钳,揉着耳朵满脸的控诉。
宁大夫这才看向周安,变脸一般笑眯眯的,似乎刚刚的人不是他。
“哦,小伙子你来了…你家谁病了?”
周安点点头拱了拱手,“是一个女娃。”
女娃?宁大夫探究的看过来,脸色变得严肃,“女娃?我这里从来不收女娃子,赶紧带走带走…”
苏家父子本想感谢,闻言感激的话顿时憋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
“爹,我开了药吃过了,等等他们就会走的。”宁穆小声道。
“开药了?”宁大夫眉头拧的紧紧的,扭身几个小碎步到宁穆面前,用手点着比自己高了近一个头的宁穆,“臭小子,我怎么跟你说的,你那点能耐别出来献丑,还开药,医死了人怎么办?啊?臭小子!”
宁大夫一手恶狠狠点着宁穆的额头,一手掐着腰,模样有些滑稽。
宁穆灰头土脸,哑口无言。
想他也学医十年,怎么就连个风寒发热都治不好了…
真是太瞧不起人了!
但他不敢顶嘴,只能垂着头听训,直到宁大夫口干舌燥。
苏江父子一直看着这场闹剧,看到宁穆被训一时很是尴尬。
宁大夫性格果然异于常人…
宁大夫突然愣了一下,脸色立马又变了。
“那女娃呢?赶紧领走…”
苏江有些为难,青萝刚吃了药烧还没退,还想就在这看看,却不想人家开始赶人了。
这时,门吱呀一声响,青萝扶着门框出来了。
她的脸色有些发白,神色也有些颓废。
“你放心,我们立马就走!爹,咱们回家!”
宁大夫斜了她一眼,哼了一声,“赶紧的,穆小子,把她碰过的东西都给我拆了扔掉,下次再敢自作主张小心你的腿…”
宁大夫气哼哼背着手进了屋子,留下众人目瞪口呆。
“对不住,我爹脾气就这样,一阵一阵的,你们别见怪…”宁穆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让人不禁怀疑自己刚刚看到的只是一场梦。
青萝觉得头还有些昏沉沉的,头重脚轻。
她扶着额头跟宁穆道谢,“多谢大夫,既然令尊不喜那我们就不叨扰了…”
她说完想要回屋,由于过急险些栽倒在地,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接住了。
青萝脸色红了红,知道是周安。
周安拧眉扶住青萝,“病没好就躺着,出来干啥!”说了腰一弯,青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已经被周安一个公主抱抱进屋。
“放我下来…”青萝脸色爆红,心砰砰跳,爹和榆哥儿都在呢,真是太难为情了。
想到这一天的经历,只觉得匪夷所思,她和周安也和从前不一样了。
周安听话的把她放在床上,蹲下身抓起青萝的鞋子就往上套,但显得笨手笨脚,半天也穿不上。
周安眼里闪过一抹尴尬,不过谁也看不到。
青萝从震惊中回过神,忙夺过自己的鞋。
手指不经意碰到周安布满茧子的大手,周安只觉得一股麻酥酥的感觉窜遍全身,神色一紧。
青萝穿上鞋,苏江把家中带来的被子收了,一起走出屋子。
院子里空荡荡的,宁家父子都没在,只能隐约听到宁大夫的大嗓门从别处传来。
“臭小子,少管老子的事…”
“想去医馆坐堂,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青榆站住脚,“爹,周大哥,这样不说一声就走不好吧!”
苏江也觉得,不过看着大夫的性子,说不得还觉得他们麻烦。
苏江不禁看向周安。
周安摆摆手,“不用,他不会高兴。”
青萝知道他说的是去道别,想来那人也不会高兴。
一行人离开了宁家,青萝坐在牛车上围着大被,视线不由被面前的府门吸引。
黑漆大门威严大气,门上挂着牌匾,只是上头没有字,一片空白,只是块木板罢了。
这是什么情况?这家人真怪!
牛车浩浩荡荡回了村,李氏已经盼了好久了,看到青萝回来了精神还不错,心这才放回肚子。
“萝儿,你可吓死娘了,你这个死丫头!”
李氏骂了几句,眼眶不由红了起来,她差点以为要失去这个闺女了。
青篱也凑过来拉着青萝,“大姐,你去哪了?篱哥儿都想你了…大姐,咱家的小兔都下崽了,有!”青篱掰了掰手指,“有七个小兔子呢!”
青萝嘴角露出笑意,小兔子竟然生了,这可真是好事儿,离自己想要的兔场近了。
李氏见青篱没完,青萝被拉着,一把拍在青篱头上,“去去去,你大姐病着呢,让你大姐躺下!”
青篱这才后知后觉摸了摸后脑勺,“大姐你躺着我去看看小兔兔。”
青萝躺在炕头,钻到李氏热好的被窝,股股热浪袭来,被自己又暖又潮。
是那种热到极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