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愉娇娇怯怯地向季桑行了一礼，全然没了方才的娇纵模样，说道：“季姐姐别怪我，我就是性子急，又太喜欢砚哥哥了，你别怪我。”

陆愉方才已经搞清楚了，这个姐姐就是在大昭寺拼命救下了自己未来的侄儿的救命恩人。

她自从知道这件事情后，就在心里感激着这位姑娘。

没想到今日头一回见，就在人家面前出丑，陆愉后悔死了。

季桑倒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自己只是损失了几根头发，赵砚比她惨些，看那说话的含糊声音，舌头上伤得不轻。

陆慎呵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一个姑娘，半点矜持都没有，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我回去就去见祖母，叫她老人家好好管教你！”

他这个妹妹是母亲年纪大些才有了，一家子都十分疼惜她，结果把她娇纵得不知道天高地厚，成日里惹是生非。

方才陆慎见她在园子里哭闹，气得险些晕过去。

他只是让人把侄儿领过来玩一会，没想到这个妹妹也来了。

陆愉并不怕她二哥，朝他翻了个白眼。

陆慎气得指着她教训：“你还敢翻白眼，你这混帐东西，没规矩！”

陆愉嘻嘻笑道：“你除了会告状还会什么，你自己没本事，这会儿都找不到媳妇，难不成还要拦着我嫁人，没有你这样的。”

陆慎：“人家又不喜欢你！”

要是赵砚愿意做他陆家的女婿，那倒是不错，可人家不愿意啊。

这种事情，哪里有强买强卖的道理。

“喜欢我不就是早就嫁出去了，就是不喜欢，我才要常来砚哥哥这边转转，叫他早日喜欢我。”陆愉理直气壮。

陆慎叹了口气，捂着胸口。

陆愉得意洋洋：“瞧瞧，说不过我了吧，我这就叫持之以恒，总有一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陆慎没再说话，他马上就要气死在这儿了。

外头三个孩子跑进来，周见鹊扑到季桑怀里，道：“小姨，抢狗的又来了。”

季桑这才发现，除了赵善思，另一个男孩就是今早上遇见的那个。

想来这正是陆慎的侄儿，还真是凑巧了。

季桑笑道：“抢不走。”

那男孩儿跑过来给季桑行礼，跟着赵善思喊姨姨：“姨姨你家的狗儿呢，我想跟它玩会儿。

陆慎早上那会听长嫂说了侄儿的事情，笑道：“实在是凑巧了。”

季桑道：“确实。”

赵善思好奇地看着季桑，又看看弟弟。

陆决便对赵善思说了前因后果，赵善思听罢很是后悔。

他早上嫌弃陆决吵闹，不肯和他出去玩儿，没想到姨姨那时候就来了。

陆决待不住道：“在屋里做什么，咱们去外头玩儿。”

赵善思上前道：“姨姨也去吧。”

陆愉抢先道：“善思，我陪你去玩儿吧。”

赵善思不想跟她一起出去，只能退而求其次：“那咱们都去吧，一会我二叔就来，陆叔叔也走吧。”

陆愉高兴起来，去拉赵善思的手，被他避开，跑到了季桑身边。

陆愉有些沮丧，叹道：“思哥儿怎么总不和我亲近，我这样疼爱他，他怎么不亲近我呢。”

陆慎嘲讽道：“早就叫你死了这条心。”

她自己尚且是个不知事的孩子，还要人疼着哄着，哪里会去疼爱旁人的孩子，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

陆愉瞪他一眼：“哪里有你这样当哥哥的，不帮着我，还要笑话我。”

陆慎道：“哥哥都是为了你好。”

“我还真没看出来。”陆愉道。

陆慎心说回去一定要把她关在家里，叫她长长记性。

赵砚手里牵着新燕，从另一边过来，正好和众人遇上。

看见陆愉还在，便看了陆慎一眼。

陆慎也很无奈，难道他还能管得住这个妹妹吗？

季桑上前，要把燕儿抱过来。

燕儿不肯：“叔叔牵我。”

季桑心说这见色起义的小丫头，真是没得救了。

赵砚道：“我带着她就好。”

“有劳大人。”季桑说道。

陆愉在陆慎旁边咬手帕，小声对陆慎道：“若是我和砚哥哥有了女儿，他必定也这样疼爱女儿。”

陆慎道：“好妹妹，你清醒一点，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赵砚身世复杂，又身在锦衣卫，还有个视如己出的侄儿，人家女眷见了，都恨不得远远躲着，偏自己妹妹是个傻子，还要冲杀上去。

真是，母亲的聪慧是有十分，六分在大哥身上，三分半在他身上，陆愉只有半分！

赵善思把周见鹊拉到旁边：“你这会怎么不说男女授受不亲了？”

周见鹊道：“叔叔是大人。”

“那姨姨也是大人。”赵善思循循善诱，希望这个弟弟清醒些，不要想着让他给姨姨当夫婿了，他真的才六岁。

周见鹊回答：“妹妹长大，叔叔就老了，你长大了也还年轻。”

赵善思：好吧，你还真有道理，知道怎么占便宜。

陆决也凑过来：“你们说什么悄悄话，怎么不让我听，我也要听。”

赵善思忙不说了，叫陆决听到，他一定会告诉所有人的，这件事情要藏起来。

见他们不肯说，陆决哼了一声，回头问周见鹊：“弟弟，你跟我说。”

周见鹊回头，一本正经地打量着陆决。

赵善思心道不好，好在周见鹊很快收回眼神，说：“这个不行。”

陆决一头雾水，大声反驳：“什么不行，我很行的。”

周见鹊不理他，一个抢狗的，哪里行了。

赵善思一向听人家说自己沉默寡言，行事冷静，但在今日，这一切都被鹊儿弟弟打破了。

他见过好多小孩子，有像陆决这样吵闹的，有被宠坏的，还有耍小聪明的，他们从前在赵善思眼里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傻乎乎的好骗，像陆决一样。

像鹊儿弟弟这样又聪明又傻又奇怪的，他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他这些日子说的话，加起来都没有今日劝周见鹊说得多。

陆决看两个都不理自己，很是不满：“怎么就不跟我一个人说，咱们不是拜过堂的好兄弟吗？”

赵善思怒道：“那叫结义，不是拜堂，再说了，我也没有和你结义！”

陆决但凡见了和他差不多的男孩儿，只要合得来，就要拉着人家结义，跟他结义的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

但赵善思觉得此举太傻，坚决不肯和他结义，陆决对此耿耿于怀，并单方面对外宣称他们已经结义了，在赵善思睡着的时候。

“都一样，不都是跪下拜天地吗。”陆决嘟囔道。

几个大人都听到了这句话，陆慎喃喃道：“完了完了，我们陆家要完了。”

季桑低声笑起来：“不至于，孩子还小。”

赵砚也觉得好笑，并希望自家侄儿能够多和陆决来往，一个人待着实在沉闷。

赵砚看看人家孩子，一个年纪虽小但学业极好，另一个已经会为自己的姨母物色夫婿了，怎么看都比自家这个到处结拜的侄儿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