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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元述

八年前她硬要将自己的玉佩塞给柳微之,这意味实在过于明显,柳微之不收是不敬,收也是祸端。

是以秋吟出来化解尴尬,将先皇后赐给她的一块玉珏交到谢梓材手里,让她送出去。

若不是玉佩,倒是可以当做平常相赠的礼物,以示亲近。

那上面还有一圈竹叶纹饰,这样式才让谢梓材有了印象。

这东西……他倒是一直带着。

元述这个名字她并不太有印象,但是薛家曾经与元家交好,这名字听上去是元家的人。

柳微之让她去找这个人,那此人一定就在军营里,恐怕是元家放在柳休手下历练的。

奇怪的是柳微之在受伤的时候并没有将她托付给柳休,而是元述。

那么柳休……

在出事之后柳休就调动军营的守卫去追查那刺客,是一无所获。

从京城里带出来的禁军也只能听他差遣。

而真正的不对劲是柳休以保护她与柳微之的安全为名,将她二人困在这大帐中。

若是那刺客真是柳休安排好的,那柳休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落马谷一事,这摆明了是想造反……

可是柳休现下又不对谢梓材下手,实在怪异。

她此时出不去,见那些医者的神情实在难看,低沉着脸走到了床边。

柳微之的上半身裸露在空气里,为此那炭火烧得极旺,谢梓材手心里都是细汗。

那心口处的血已经止住了,只是人仍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看着柳微之昏睡中偶尔皱起的眉头便知他此刻的疼痛,后半夜又烧了起来,一碗接着一碗的药送到了床边。

奉壹好几次想要撇开谢梓材给柳微之喂药都被她瞪了回去。

她从未想象过若是有一天柳微之命悬一线她该是什么感觉。

现在看来,她还是先考虑起了当下的状况,而后才是柳微之的境况。

相较柳微之毫不迟疑地推开她,这份心好像是欠缺了一些。

她替柳微之擦了擦汗,想起他最后抓着她说的那话,或许他是预料到自己伤情,也知道当下危急。

但他的样子摆明了就是知道,谢梓材会明白他所说的是什么。

“一定要醒过来。”

谢梓材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喃喃道。

然后我们要把事情说个清楚明白。

后来柳微之的烧总算是退下去了,那些医者们也都松了一口气,那箭矢若是再深入一分,柳微之也就性命不保了。

“奉壹。”

才放下心来的奉壹乍听到一个女声这样叫他还没反应过来,他猛地转头看着从昨晚开始就不怎么对劲的谢梓材。

“小柳将军之前来了好多次都没见到夫君,你去请他过来看看吧,让他也放心一些。”

如今奉壹是唯一还能出去的人,谢梓材想着当时的场景,柳休是如何盘算的她不清楚,但柳行之看上去对这刺客的确是不知情的。

“还有,”她眨了眨眼仍旧装得与往常无异,将一块玉珏挂在了奉壹腰间,“带好,不许丢了。”

昨晚柳微之昏迷的时候奉壹焦急找人帮忙,没有听清柳微之与谢梓材究竟说了什么,但这玉珏他是记得的。

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哦”了一声便出了门。

“消息送不进去是什么意思?”秋吟才从傅茗处回来,皱眉看着底下的家臣回禀。

即使她不能同去,她每日也是照常要将消息告知谢梓材,再听她指示。

可昨晚派出去的人竟然说见不到谢梓材。

待到那前去送信的人将情形细细描述一番,秋吟当即将茶碗拍在桌案上。

“柳休在做什么?保护两位殿下?难不成……”她皱眉。

“听说,昨晚有人行刺……”那前去送信的人支支吾吾说出了这话,惹得秋吟面色即刻冷了下来。

莫不是这柳休从一开始打的算盘就不只是落马谷之事……现下通信断绝,谢梓材确是在险境。

“去,速速调集东宫守卫,出城。”秋吟叫人去取衣装正欲出门便听到有人高声言语。

“且慢!”

那东宫侍者将人引了进来。

“老大人。”秋吟皱眉看着柳仁疾步走来。

“秋娘子万不可闹出这般大动静来。”柳仁目下青黑,花白的胡须在寒风中颤抖着,目光坚定深邃。

那东宫的家臣看着二人商讨了好半天,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只在旁边等候着,过了半个时辰那二人才像是讲通了些。

“老大人当真有这样的把握?”秋吟听了柳仁所说仍旧忧心忡忡,“皇太女的性命万不可有任何差错、”

“难道秋娘子现在连老夫也信不过了?”

这话在那家臣听来却是稀奇,从未听说这二人有何私交。

“老大人哪里话,我怎么能不信您?”秋吟倒是有些急了,生怕柳仁误会,“纵然多年未见,但秋吟与先皇后始终感念老大人恩德,更别说是我们有负于你。”

柳仁伸出手打断秋吟:“往事莫要再提。老夫不会拿皇太女的性命冒险,也请秋娘子能够顾及我保全吾弟与吾儿的心愿。”

秋吟皱着眉,最后还是应下。

柳仁这才松了口气,看了看今日灰蒙蒙的天空,心中也是焦急。

“殿下。”

绩远公主府内,室内熏香味儿极重,谢梓棠正提笔练字,正聚精会神最后一笔却被侍者焦急的声音打乱,那笔触微微一斜她不禁皱起眉。

“说。”她略去一些火气冷脸道。

“东宫秋吟今儿个找了乔蓁将军,说完事儿之后,乔蓁就带着三十人的卫队,拿着东宫令直接出城去了。”

谢梓棠挑眉:“没惊动其他人?”

“是,也没说是什么事。”

“那看起来,谢梓材在城外遇到麻烦了,”谢梓棠目光一转立刻道,“去,把临王给我叫来。”

“不……”她转念一想,现下乔蓁怕是走得快,“直接叫他带着人马,务必将乔蓁他们阻拦下来。”

“这……”那侍者显得为难的样子。

谢梓棠皱眉:“临王人呢?”

“正在贺府。”

她似是恨铁不成钢:“一日日净往贺府跑,真是不成器的东西。赶紧去叫他,不许耽搁。”

“是。”那侍者立刻退下。

此前听闻柳休有异动,还以为是冲着高家和傅家来的,现下看来,是福是祸倒还说不准了。

“哎哟,做什么呢?”

那侍者着急向外走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一个人,对方率先发难了。

侍者急忙戴好冠,定睛一看惶恐跪下:“拜见女君。”

高沉看了看自己的衣裳,他带着满身的酒气,连腰带都没系好懒散挂着,脸颊上还有宿醉的微红。

“怎么,她又有什么大事?”高沉一甩袖子冷哼一声,而后烦闷摆手,“行了,走吧。”

那侍者连忙跑了出去。

高沉昨晚又是一夜未归,再多留半刻这夫妻俩又吵起来也不是他能担待的。

等侍者走红,他混沌的双目有了半刻的清明,看了看侍者的脚步与窗口处谢梓棠的身影,眉头微微皱起。

谢梓棠看了看窗外枯枝,目光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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