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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有惊无险

晚上,他们住进宾馆。夜里冉文丽的肚子一扎一扎的干疼,身体的感觉也随即被股间的湿气濡醒,她本能的摸索过去,手指竟被一种黏黏糊糊的东西黏住,她吃了一惊,才想起已经两三个月没有来血分了,啊!光顾着上班了,身体的规律竟抛在了脑后。冉文丽按着肚子一直挨到早晨门诊开门,一检查说是流产。冉文丽一下怔住了,说,我怀孕了吗?这不是月经吗?她才明白这一段时间来她茶不思饭不想整天觉累想睡觉而总是睡不够,脸上还起斑点等并不是什么大病而是怀孕了。“你错吃堕胎药了吗?”医生问,“准备休息几天吧,你的身子太虚了,不然你会落病根儿的。”,“我得上班啊!”她似乎是自言自语。“是命重要还是上班重要?你不能看不起这个小阴产,实话告诉你吧,你的身体弱到了一定的程度,别人不休息可能没有事,你不行!你还得必须补做一次人工刮宫术,不补,轻者是重病,重者危及生命,我可不是吓唬你,你自己可得要仔细对待。”女军医面无表情地说着,她用超声波在冉文丽的小肚子上,左一下右一下摁着,又道:“你看,三个月的胚胎都已初具形体了,现在还未完全脱落,先吃上这些药等到下来后,再来找我。”冉文丽的心都快碎了,她没有想到自己会怀孕,更没有没想到她与歹徒拼命也会伤到胎儿。她没丢掉自己的生命,却连累了胎儿,付出得却是新生命的代价,连一个未出世的胚胎也逃不过一次血腥的洗礼。她静静地躺在床上,任泪水冲刷着被生活的风浪浊透的脸---她似乎一夜间苍老了许多。走出故乡就是拼搏,血腥的拼搏。一瞬间,这里的一切都不是她的,连同整个城市都在哄骗她。第一次,她感觉到了城市的可怕,她多年来向往的城市原来有这么多不可言寓的东西在蠢动着。“走遍了天下的路,最亲的还是故乡。”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这首歌词的深刻寓意而内心充满无限的感动。

生活像棵草它托起我生存的色彩

却给我弱小的生存空间

它给我广袤的希望

却给我微弱的生存力量

我日夜仰望着天空看变化的云朵

我是一颗小草

只有季节知道我的冷暖

我是一颗小草

只有大地知道我的存在

只有牧羊知道我的死生

我被视为野草我被视为异己

如果没有雨露滋润

谁能注意到一颗小草的生存

我爬上大山遍满灵奇的山谷

与谷中的鸟儿休戚与共

与山中的雾水共云梦溟

面朝无言的毁灭,她的心一次次被梦幻吹拂着;那突破禁锢的太阳,以梦的暗示在高空努力的吹响自己;被判死亡的感觉,仍然散发着生命的力量。她多想被小草再次庄严的举起,让那根勃发的神经撼动曾经的梦境。冉文丽顾不得再去惩罚恶人,顺着孩子那甜润的声音追了过去。只见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的人,坐在一个草编的蒲团里,如一团青云浮在那里。她往四周寻探着,哪里还有孩子的身影连声音也消去了。“请问老人家,我的孩子在哪里?我现在又置身何处?”冉文丽急切的问着,泪水竟飘落下来。“失主,你来自哪里身就在哪里。”老人像是还没睡醒,突然被造访,语气里就带着点怨怒。“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扰您,我寻着儿子的声音而来,不知怎的就到了您这里。刚刚,分明是我儿子的声音,请您指点!”冉文丽哀求道。“这里是佛门静地,哪里来的俗家孩子,许是你听错了,你还是另寻一处吧!”那人说完竟打着鼻鼾呼呼睡去。冉文丽立了良久,竟呜呜地哭了起来。她一边哭一边絮絮叨叨:“完了,我这辈子算是完了,我既对不起我爱的儿子,也失去了丈夫的爱;我既丢失了儿子又失去了丈夫;我是一个粗鄙的女人,出生贫寒的农家,不求一生有多少作为,不求有多么富贵,只求有个平安的人生,安宁的家庭,活到今天为止,我的梦全部落空,我的人生一文不值,我既没有寻到儿子,也已失去了丈夫,我成了孤魂野鬼.”她哭泣着,伤感起来,如一片云,漂浮不定。那老人被冉文丽哭醒了,坐了起来的时候,老人已是满脸泪水-----原来神仙也会被人世间的悲伤淹没,她抹了一把泪,用手罩着眼睛对冉文丽道:“你还年轻,对于人生,你什么都可以求,就是不能祈求完美!祈求者过了这个界限,越祈求心里的痛苦就会越重,只有亲历了这种境界,你才能拥有完美的心灵和成熟的人生。执着是一种精神,是一种动力,但同时也是一种阻力。它一旦失去常态和方向,对生活对人生的一切,就会变得毫无意义。人生在世不要活得太自我,什么事情都以自我为中心,就会听不进别人的劝说而结苦涩的果。父母给予你的宝贵的生命,神灵赐予的神圣的世间生活,都只有一次,失去了,就永不可复得。经不起世间生活的磨练,在精神上已提前为自己判了死刑,这样的人,无论到哪里都得不到快乐。心灵的疲惫是透支健康损耗精气摧残灵魂.”冉文丽呆呆的听着,泪水已被风干,只听那老人又说道:“你既已来此,说明你与我佛有缘;你心善面慈,仍是可造化之人,你回去吧!上了崖岸,那里仍有你应得到的.”“老人家.”冉文丽似乎有些听不懂还想再问什么的,一抬头,却不见了老人的身影,只听到呼啸的山风中夹杂着鼻息-----呼噜噜噜。冉文丽的头有些丝丝的痛,而这时她的腹痛也正咬着她的神经丛梦中醒来。原来她听到的是自己的呼噜声。她是信梦的,她记得那是她七八岁的时候,夜里在梦中哭醒。因为梦中有人叫她趴在一个墓穴里,用毛笔在一张白得可怕的大纸上写出“爸爸”这两个字,然而她就是把嗓子哭哑也不肯写,在梦中她知道这事是不好的,她那么爱她的爸爸妈妈,她就是哭死了也不写,梦里那个人硬是按住她的手写出了“姥爷”两个字。写完了那两个黑色的大字把她给吓醒了----春夜的风如鬼魂的嘶叫,震得窗玻璃哐啷哐啷响,她用被蒙起头,半睡半醒的时候,就又听见院落里“哐哐”的砸门声,接着就是父亲起床开门的声音,门响的声音,自行车的响声夹着母亲的哭泣声.。。早晨起来她被奶奶轰起来,知道在昨天夜里她的三姥爷得了急病死了..从那时起,她开始信赖自己的梦。母亲说她一个小孩子竟这样迷信。说来也怪,她的梦有时与现实是那么的相吻合,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吗?是,又不完全是。一些特殊的梦并不是这么简单的理由就能解释了的,尽管是梦,但是她相信梦中也有真理和光明,就像是人醒着,所做一切不也都是如梦如幻的像在梦中一样吗?她想着梦中那位仙人如哲的话语,现在却是如此真实的印在了她的心灵和思想中。微弱的风透过薄纱的窗帘,照在她的脸上,那间部队宾馆里的小公寓也已经阳光四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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