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宸晔吧，大家都这么叫，紫蔓的话虽然是玩笑，却也拉近了距离，既然之前就认识就更好相处，道清你说呢？”

董道清一路无话，被他同学这么一问，方将记忆拉回来，清清嗓子道：“是的。”

他透过反光镜，看着后面的紫蔓朝着他调皮的挤眼睛。

宸晔道：“你们别看我这同学像没嘴的葫芦，他可是大学的老师呢，受不少女学生的爱戴。”

紫荑道：“董先生是个进步人士，相较下我们差远了。”

车子至江岸停下，此时绿草能没马蹄，岸边杨柳染绿河水，两个环抱之梧桐参天耸立，大家欢声笑语，王宸晔拿出相机要拍照，相机里的紫荑恬静地朝他笑着，他的心也暖了，心情大好，因要和紫荑合拍，紫蔓却道：“我来，道清你也一起，站在这边。”紫荑站在两人中间很不自然，相机定格下这一表情。

隔日宸晔又请她们一起去湖里划船。船是两人坐的，宸晔理应和紫荑一对，董道清带着紫蔓一同划船，彼时湖水平静，暖风和煦，他们的船隔了几丈远，听不清对方的轻声细语，紫蔓盯着董道清：“孔夫子，你说我姐姐他们在聊什么呢？”

董道清看着相反的方向，道：“我姓董。”

紫蔓笑道：“董夫子，我姐夫说你博文强识，我考考你呀，你说呢，那两人现在在船上笑什么？”

董道清终究抵不过心情，回头望了下，欲语还休，只不发话。

紫蔓道：“我猜呢，姐夫准要向姐姐求婚了。”

董道清的很痛苦无奈，以沉默抗议。

紫蔓接着道：“这次姐夫是真得喜欢上姐姐，你呢，你喜欢姐姐还是喜欢我么？”

董道清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地问，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停下木桨道：“紫蔓，你和你姐姐真得是两种不同的人。”

“怎么不同？”

“两姐妹，姐姐温婉含蓄，妹妹动若脱兔。”

“好吧，我就当你在说我的好呢。这三年你都在哪里？”

董道清眉头紧皱开玩笑道：“在黑暗深不见底的牢狱。那里望不到真理，出听不到同胞热血沸腾的抗议。”

“你开玩笑么，你现在是老师，女学生爱戴的老师，怎么能说这种有损自己的话？”

“真的，你不信也无妨。”他掀开袖口手臂上一条触目惊心的疤痕刺眼万分。

“这是？你？”

“还记得那次我邀你姐姐一同去听演讲，你姐姐回绝了我，我心情挺沮丧的，后来参加学生运动，那群恶魔抓走了很多我们队伍里的同志，我们的导师为我在那里奔走，我是最后一批被放出来的，或许命运眷顾吧，我一度认为再也见不到——”他欲言又止，接着又笑道：“上天还是让我活了下来，去年我的导师推荐我去了现在的学校做讲师。”

紫蔓沉默了，她不知道他有着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自己感动得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小船在吱呀吱呀地划着，船上的人静默了。那边的船上也静默了，王宸晔正在向紫荑求婚。到最后划桨声出没了，一片静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