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在人间

1在人间

凌晨时分，中州东城雅居苑。

停在路边的白色奥迪里，后排的两人已经在睡意朦胧地打着呵欠了，坐在驾驶座上的男子看着外面浓厚的夜色，心有闲暇；坐在副驾驶上的更显年轻的男子，则半躺在座位上，似乎在休息，然而目光仍然锐利地看着窗外的一片黯淡。

夏夜已深，小区里的绿化带旁蚊虫无数，车子不敢开窗，因为未发动亦无空调，里面闷热昏沉。

“来了。”

外面的路上晃过人影，在夜幕中不甚清晰，话是副驾驶上的年轻男子说的，甫一开口主驾驶座上的男子目光也清醒了，笔直看向那人影；后排一个人悠悠醒了，凑近玻璃看了看窗外，然后忙推自己身边已经睡着的同伴。

就在这时主副驾驶二人已经不约而同地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那人影在看到路边突然开门而出的两人的时候只是微微地一怔，然后立马调转方向发足狂奔！

“他妈的，跑？”一声咒骂，两人亦将速度提到极点，穷追不舍。

那人影本从外向里走，一转头笔直反向跑，也不管路，径直冲到中间的小花园里，在一堆健身器材里窜，经过秋千时顺势一推从底下钻了过去，继续狂奔。

后面两人迎头追赶，那秋千飞到半空，砸降下来，眼看要落到两人头上，那一瞬间只见一道光芒闪过，瞬间从秋千旁的树上飞出一道藤蔓来将那下落的秋千铁索缠住，在半空硬生生停滞。两人速度不减，一低头便穿了过去。

那人影穿过小公园，从一处花圃的空隙中一跃而出。几乎是在人影穿过的时刻，那狭窄的空隙当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地上生长延蔓开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犹如长出了一道花墙，挡住了去路。

跑在前面的男子躲闪不及，一跃而起撞向那花墙，这冲劲却被花墙卸下，一撞之下就直接落地摔倒，顺着劲道钻过去之后在地上翻滚几圈之后才爬起来。

后方的花墙背后闪过一瞬而灭的光芒，那花墙突然枯萎，片刻后燃起火来，那火烧的极快极盛，从上到下刚燃出一个豁口来另一个男子就从中侧身跃出，以背着地卸力，翻滚一周后站起，却看到年轻男子一身都是花瓣花粉狼狈不堪，啐了一口道：“这都什么玩意！”

另一男子笑道：“花间客可不是浪得虚名。你这晚上得抓紧洗掉，不然你会很惨。行力之花犹为吸引异虫。”

年轻男子有些郁闷：“还追吗？”

“不追了。”男子说道，“他不跑最好，跑出去也没事，安置在门口的蛛网已经上身了，明天等他安定下来了直接把他逮了。

“这个胆小鬼，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坏事，看见我们就跑。”年轻男子掸了掸身上的花粉，却发现怎么也弄不掉。

“他跟至磨坛的关系千丝万缕，自己也心虚知道肯定要找他，早有准备。只是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线索，是以什么名义对至磨坛展开行动。”男子说道，“《白皮书》并没有对于这种江湖式的组织作出明确定义，至少没有认定它为非法，它不是邪道，也不是魔道，组织上是合法的；但是它的很多行为游走在边缘地带，它的性质也很难界定。你说它是营利性的组织吧，它又不同于专门的公司，它的成员都是以修真修炼为共同媒介聚合在一起的；你说它是修真组织吧，它也不同于纯粹的那种以互相促进修真实力为目的的一些修真会。所以叫它江湖式的组织，更像中古时期的所谓‘门派’。”

“但实际上连我们自身的定位定义，《白皮书》都没有能够明确边界，不如说是还在摸索阶段，不断发展。我们能够行使的职能也有随意性。”年轻男子说道，“现在也就是刚成立接触的方面还不够深不够广，按照行政学的理念来说，照这样发展下去必然会演变成‘什么都管’的家长式部门，其实不见得是件好事。”

这个时候，男子的电话响了，他简短地接了电话，然而对年轻男子说：“走吧，今晚就这样了，现在就走我还能在我老婆睡着之前回去，大概还能少挨一顿骂。我叫胖子两人去车那边等了。”

“睡着了有什么关系？直接开门进去不就行了。”两人一齐原路返回，年轻男子说道。

男子说：“我老婆睡眠浅，夜里有动静会醒，第二天又没精神——有一次夜里两点回去，想了想还是不进去了，正好也是夏天，家门口扔了一条旧席子准备扔掉的，正好往楼道一铺睡了一宿，第二天就感冒了。得，后来再也不敢这么干了，回去晚了就出去睡宾馆。”

“结婚真好啊。”

“好个屁。我结婚前也是这么想的。等真正结了你就又后悔没多玩一段时间了。”

两人又交谈一阵，到了原来的位置，开了车门坐进去，后排两个人已经坐在车里等了。汽车驶离雅居苑，在东城凌晨无人的街道高速穿梭，最后驶进星辰路，减速，拐进了一处无名的院落。

进去朝西是一条林荫小道，向里复行不到百米，向北侧拐，豁然开朗。深夜中，四周树林边的路灯以及大楼上的照明灯依旧明亮，喷泉暂时关闭，水流安静。

东西两侧各有两座四层偏楼，奥迪转过喷泉，缓缓停到西厢楼前停车位。

此夜寂静，大楼在隐蔽的林中沉默矗立，只有一部分人才知道这座院子，这座大楼对整个中州的修真界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就是绝对难以替代的权威核心，修真委员会。

而此时刚下班的两人，也正是修真委员会中州分区行动司三队的白燕桢和五队的林轩。

这是七月中旬一个平凡的夜晚，修真的传奇故事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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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自从毕业这一个月以来对林轩影响最大的是什么，毫无疑问最直观的就是住处的问题。

几乎是起凤广场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林轩就在司里问白燕桢要到了工勤科一个叫徐昆徐工的电话号码，打电话咨询了一下宿舍的问题，告知说全部整修好可能要到九月份，但是如果急需使用的话到七月十五号左右就可以了。

这一个月预感到要艰难度日了，因为学校里除了大四以外其他年级都是七月十三号放假，宿舍的封禁差不多也是等那个时候统一的，林轩在学校宿舍硬是死皮赖脸地蹭了靠近一个月，主要也是比较低调，东西收拾的不剩多少，白天早出去，晚上晚回来，这样只要不让辅导员们看到宿舍里还呆着人，倒也没有其他人来管这种事情。

只是晚上的时候就很难熬，除了在黑暗里默默修炼别的事情也做不了，因为别的宿舍都熄灯了，就你一屋亮着，太显眼了，楼里还住着值班辅导员呢。去上个厕所，一整个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情不自禁地就想起一些电影片段，自己给自己心跳提速，脚步也快了起来。

他妈的，修真人难道还怕鬼么？林轩想，不过一想到上次扬天应那只“草泥马”式的四不像怪物，都不知道究竟为何物，从何而来，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鬼，也还真不好说。

懂得越多，怕的越多。反倒是无知者无畏，大约的确如此。

就这样，林轩在学校里过了一个月“鬼”一样的日子，终于捱到了七月十三号，低年级全部放假回家，这下实在是没有办法了。